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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又是我开车。
顾航拉开副驾的门犹豫片刻,选择了坐到后排。
他怕我又唠叨他的坐姿。
毕竟刚吃过早餐,坐姿不正确胃容易反酸。
可我没管他。
任由他躺在后排座椅上,便发消息便傻笑,笑得阳光灿烂。
那一定是昨晚送他风铃的姑娘。
我从后视镜里移回目光,专心开车。
一路无言。
直到顾航说肚子不舒服,想去服务区上个厕所。
我没有唠叨。
停了车。
他匆匆捂着肚子跑了,连手机都忘了带。
我才知道那姑娘姓阮。
顾航给她的备注是小R。
从昨晚到现在不足24小时,聊天记录却已经三十几页。
“如果我老婆能有你十分之一的温柔,我都不至于跟她离婚。”
“哎,她太霸道了,控制欲又强,总想着左右我的人生,我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…”
“要是我离婚后有机会的话,一定要回到这里,跟你轰轰烈烈爱一场。”
末尾,顾航给小R唱了一段歌。
是当年他写给我的,重新填了词,不知道送给了多少个姑娘。
一首歌被盘得包了浆。
却再也没给我唱过。
我哭过闹过,到后来渐渐麻木,顾航承诺过不会再犯,可一而再再而三。
最后连解释都懒。
不远处,顾航跑着回来。
我把手机复位放回原处。
他打开副驾车门,递给我一个塑料袋。
“喏,刚看你没吃几口早餐,就给你带了一袋花生糍粑。”
可我不吃甜食。
更是花生过敏。
我跟顾航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孩子,就是因为误食花生而流产的。
那时我胎心不稳,还得为顾航安排工作而奔波。
夜里就出了血。
只能送进急诊室卧床治疗。
医生让顾航去给我买点吃的。
顾航带了一碗花生粥回来。
我不知情,最终结果就是严重过敏导致流产。
顾航撇撇嘴,“我是个诗人,哪里懂得这些事!你说你,明知道自己过敏就应该跟我说…”
“我看…就是因为你害过别人的孩子…所以才报应到自己身上…”
我怔了一瞬,落下泪来。
什么叫我害了别人的孩子?
那分明是顾航自己捅了篓子,小姑娘挺着肚子找上门要说法。
顾航跪在我跟前求我想办法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,还是带着姑娘去医院做了人流,把存起来准备买房的钱拿出一半作补偿。
人家才答应闭嘴。
可顾航呢?他却把这事儿记在心里,用来推卸责任。
在我最脆弱最伤心的时候,掏出这把刺伤我的尖刀。
我抬头看了看顾航。
把袋子放到一旁,笑了笑。
顾航后知后觉,“我忘了你花生过敏了!”
“算了别吃了,一会又该骂我了…”
“骂你干什么,你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我垂下眼睑,“你能记得我早餐吃少了,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“你…不生气?”顾航瞪大双眼。
我摇摇头拉开车门,拎着塑料袋走向垃圾桶。
“几块钱的东西,丢了就丢了吧!”
我说的是花生糍粑,也是脖子上戴着这枚,顾航曾经用吉他拨片磨出来的项链。
扯下来,跟花生糍粑一起送进垃圾桶。
还有那张九块钱的结婚证。
很快,也能一起丢了。
......
新的露营地附近有一片树林。
节目组要求我们三组夫妻各自为晚餐做准备,我跟顾航被分配到摘蘑菇的任务。
可我却不想去。
称病推却,眼瞅着顾航早跟采蘑菇的本地姑娘打得火热。
谢桥凑过来,“方老师,您可得盯紧点顾老师啊!”
我笑了笑,“没事,风筝的线绷太紧更容易断。”
我这话说得响亮。
顾航也听见了。
他回过头来,冲我欢欣雀跃地招手,然后跟着姑娘慢慢走远。
整整一下午,我都在露营地收拾行李。
准备明晚杀青,就跟顾航分道扬镳。
我不禁在想,跟顾航这十八年来的关系,似乎一直是错的。
明明我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。
怎么可以被风筝牵着走?
我应该收放自如,让他顺着风向飞,等什么时候放累了,就把手一松。
我会有新的风筝。
破旧的那只,就让他永远待在泥泞里吧!